种族歧视是美国社会不可承受之重

　　作者：冯维江，系中国社会科学院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副所长

　　非裔美国人弗洛伊德死在白人警察膝下引发的抗议种族歧视浪潮尚未远去，针对亚裔的系统性种族歧视和仇恨事件又在美国频繁上演。这些种族主义者枪杀妇女、殴伤老弱、打砸店铺，甚至在社交网站上发起“掌掴亚裔挑战”，不断突破人类道德和良知的底线。一项基于美国各大城市警察局统计数据的新研究显示，在2020年美国仇恨犯罪数量整体较2019年下降7%的背景下，针对亚裔的仇恨犯罪数量却急剧增长了150%。“停止仇恨亚裔”组织的报告也表明，美国新冠肺炎疫情大流行以来，从2020年3月19日至2021年2月28日，针对亚裔美国人的仇恨事件已经报告了3795起。

　　这一现象的背后，是美国部分政客为一己政治私利而大肆释放排外主义和种族主义毒气污染了社会氛围。特朗普政府部分官员及美国国会的少数政客，用种族主义污名化的方式来对待新冠肺炎疫情，为大规模歧视和仇恨暴力事件埋下了祸根。美国广播公司追踪了54起与暴力袭击相关的刑事案件，嫌疑人在犯罪中或归案后，全都喊着特朗普的“金句”或向特朗普致敬。这些嫌疑人大多是十几岁到75岁不等的白人男子，而受害者多为少数族裔，足见政界人物或公众人物言行失范会带来十分恶劣的“示范”和影响。

　　歧视和仇恨一旦被散布开来并播种到人心之中，清除起来十分困难。拜登接任总统后，旋即在2021年1月签署了行政备忘录，对针对亚裔美国人的种族主义表示谴责，要求各机构确保官方文件“不表现或助长种族主义”，并敦促司法部围绕仇恨事件扩大“数据收集”。各地也多次举办反种族歧视游行。尽管如此，美国的种族歧视现象并未根本好转，甚至还有愈演愈烈之势。

　　种族歧视“浊浪排空”将给美国社会带来难以承受的沉重负担。首先，种族歧视将削弱美国作为移民国家的吸引力和竞争力。移民国家的传统为美国从全世界摘取一流人才和行业精英创造了便利，来自世界各地的移民也为美国的经济、科技等各项事业带来巨大活力并作出了重大贡献。从苹果公司到美国电话电报公司（AT&T），再到开市客（Costco），一些最大和最知名的美国公司都是由移民或移民子女创办的，甚至美国银行也是由意大利移民创立的。美国《财富》500强公司中有接近45%的公司是移民或移民子女所创办，其中101家公司是由在外国出生的个人直接创办的，而另外122家公司则是由移民的子女创办。这些移民所兴办的公司的年收入如果作为GDP来参加世界各国排名的话，可列世界第三，仅次于美国和中国，比日本的GDP规模还大。

　　种族歧视的盛行和长期化，可能破坏少数族裔移民在美国创办事业的环境，降低全世界优秀人才到美国创业兴业的意愿，对美国长期经济增长所依赖的人力基础造成侵蚀。不仅如此，创业和经营环境的恶化，还可能促使移民特别是第一代移民创办的企业将全部或主要业务转移到移民来源国或其他美国之外的地区，这将直接对美国的国内就业和经济增长造成冲击。

　　其次，种族歧视可能让美国的社会撕裂升级为国家分裂。近年来，因为贫富差距等原因造成的美国社会撕裂日益严重。从“打工人”反对“资本家”的“占领华尔街”运动，到特朗普的拥趸大闹国会山的“勤王”闹剧，再到政治场域中如弗朗西斯·福山所说的“为了反对而反对”的“否决政治”，无不反映了美国社会从政治到经济各个领域的大撕裂现象。在此背景下，种族歧视的强势嵌入，可能为美国的“社会撕裂之火”添加能产生永不熄灭之焰的特殊燃料，甚至将社会分裂扩大为国家分裂。

　　种族是十分鲜明并且不可磨灭的印记。一旦对他人的好恶打上种族的印记，情绪就会盖过理性，刻板印象就会盖过寻求理解同情的努力。种族歧视是一种压迫，而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近期，美国各地民众已经自发组织多次声援亚裔美国人、反对仇恨亚裔的游行示威。这些游行示威只是非常轻微的抗议。如果美国政府和社会拿不出有效平抑仇恨亚裔情绪的方案，这些抗议可能会加剧种族主义者的“愤怒”与“反弹”，而受压迫者的反抗也会更加激烈，美国不同族群之间可能出现不断升级的暴力对抗循环。哪怕是少数族裔之间的暴力对抗，白人也不可能因之受益，他们将被迫分裂成不同的群体选边而战。社会撕裂在种族层面的固化最终会导致国家分裂。

　　最后，种族歧视可能加剧美国与其他国家的矛盾和冲突。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在互联网技术支持的经济全球化背景下，人的社会关系的延伸早已跨越了国界，把身处美国的少数族裔和他们遍布全球的亲族、乡邻、友朋、客户等连接到了一起。中国、韩国、日本、印度或东盟国家的人，在看到亚裔美国人被无端侮辱、欺负和袭击的报道时，自然而然会产生同情和愤慨。特别当他们“亲眼”看到那些无故殴打亚裔老人的视频时，拥有尊老敬贤传统的亚洲人很难不产生感同身受的情绪，更别说通过网络听到他们在美国遭遇不公正对待的亲友倾诉和求助时的感受了。他们通过自己的政府对美国国内发生的与种族歧视和压迫相关的罪行表示关切，自在情理之中，相关亚洲国家政府也无法不回应本国人民的关切。只要美国国内的种族歧视得不到系统性解决，其他国家的政府和社会组织在这一问题上和美国的矛盾及冲突就难以避免，这可能成为消耗美国内政外交资源的一个无底洞。

　　美国的种族歧视如果长期得不到有效遏制，积累并扩展开来，不仅对美国社会是持续的巨大伤害，还可能冲击国际秩序，在全球范围内引起震荡。各国特别是亚洲国家有必要加强国际政策协调，商讨如何管理和应对美国种族歧视“外溢效应”的潜在威胁，为维护区域和全球秩序作出努力。